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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互联网的中国兴衰史

日期:2020-06-02    来源:享能汇

能源资讯中心

2020
06/02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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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能源互联网 泛能网 国家电网

在中国,一本书畅销的最好方式,就是获得领导人的推荐。不过能够有这个待遇的一般都是外籍作者的书籍。比如说王岐山推荐的托克维尔所著《旧制度与大革命》,再比如李克强推荐的里夫金所著《第三次工业革命》。正是后者开启了我们今天的故事。

里夫金其人

1973年,在波士顿举行的波士顿茶党200周年纪念活动中,成千上万的群众对石油公司进行了大规模抗议。当时中东战争如火如荼,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对美国等西方国家实施石油禁运,汽油价格随之暴涨。不知道是出于致敬先辈还是纯粹的模仿,一群激进分子将一个个空的石油桶倒入波士顿港。

0年后,参与抗议活动时年仅28岁的里夫金已经成长为著名学者、作家和政治顾问。

此时,他坐在跨越太平洋的飞机头等舱中,静候着他的第一次中国行。虽然是典型的美国学者,但是里夫金和他的学说在欧洲和亚洲更受欢迎。他本人还是亚欧大陆上几个国家的国家元首或政府首脑的顾问。里夫金的第一次中国行,没有能够见到西方媒体口中他的“中国粉丝”——李克强总理,但还是实现了与汪洋副总理的会面。按照里夫金的说法,汪洋和他做了个约定“他说每次我来北京,我们都要见一次,每次他去美国,我们也要见一次。”

最后这个约定是不是每次都实现了,我们并不得而知。不过从与汪洋、以及中国政府官员对话中获得的信心,让里夫金对中国引领第三次工业革命充满了信心。简而言之,里夫金对于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核心观点就是:可再生能源与互联网的结合。而在里夫金看来,中国在这两个领域有着无与伦比的全球优势。

那两年里,里夫金仿佛“中国能源圈的老朋友”般,总是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不过据接待过“老朋友”的公司员工私下透露,“老朋友”学术水平高,架子也不小。

很少有人知道,里夫金的第一次中国行是和夫人一起来的。邀请他来的新奥集团还要派人陪同他的夫人。喝水一定要喝依云,不开心了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敲门都不开。这些被历史尘封的八卦故事,现在听来依然别有一番风味。

“土洋”结合的中国能源互联网萌芽

邀请里夫金做第一次中国行的,是新奥集团。时至今日,对于普通大众来说,“泛能网”三个字已经很少能见诸报端了。但在新奥集团的官网上,依然可以看到泛能网的内容。

按照新奥集团的口径,泛能网缘起和技术论证最早大概能追溯到2007年。以城市燃气业务起家的新奥集团由燃气的区域特许经营权联想到了分布式能源和区域能源多元化供给。尽管在新一轮电改之前,这种能源供给局限在供气、供热、供冷,但这实际上已经有了现在热炒的“综合能源管理”概念的雏形。在很多人的第一印象里,新奥集团的掌舵人王玉锁是看起来有些“土”的本土企业家形象。老祖宗的智慧告诉我们,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在中国城市燃气业务还处于狂飙突进的年代里,王玉锁能够预判到区域能源业务是未来的方向之一,并且还能将其与自身优势业务相结合。单这份眼界和技巧就是很多人比不了的。尽管泛能网技术确立了基础能源网、传感控制网、智慧互联网三层次系统架构,不过新奥对于“泛能”业务的突破还是局限在了一个个园区、分布式项目上。庞大的燃气业务对于新奥的互联网路径即是推动力又是无形的障碍,它把新奥集团的能源互联网格局“限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打破这种限制、让中国的能源互联网萌芽呈现出另一番风景的,是张雷和他的远景。如果说王玉锁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土”,那么海外归国的张雷就代表着能源圈的“洋”。

伦敦政经、道达尔、巴克莱银行,张雷身上的这些标签让他和他2007年创立的远景堪称中国风电行业的“另类”。除了不可思议的扩张速度(在里夫金第一次中国行的2013年,远景已经成为中国第4大风机制造商,而此时距离远景的成立仅过去了7年),远景还给封闭、壁垒深厚的能源行业吹来了互联网的风。

格林威治——世界著名天文台、本初子午线穿越的地方——也是远景最早的互联网产品、风电场全生命周期管理云平台的名字。借助大数据分析和高性能计算技术,格林威治为客户提供风电场规划、测风方案管理,风资源评估、精细化微观选址、风场设计优化、经济性评价、资产后评估分析等全方位的技术解决方案。

里夫金认为电子行业的摩尔定律在新能源行业同样存在,风电光伏的成本在进入21世纪后是指数下降的。张雷本人也在多个公开场合引用过类似的案例。有坊间传闻,张雷最早选择进入风机制造行业是因为光伏制造业的技术含量和门槛太低。无论传言真实与否,张雷的观点也在不断变化。

2015年,远景发布国内首个光伏电站风险评级产品—“阿波罗评级”。后来,“阿波罗”逐渐演化成为绿色能源开发和管理平台。涵盖了覆盖屋顶获取、系统设计优化、工程建设风控、电站实时运行监控、基于大数据的电站性能分析、资产交易等软件应用和技术服务。这种“互联网+”的思维相比于新奥集团的“能源互联”更符合当时的社会潮流。2015年,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政府将制定“互联网+”行动。一时之间,所有行业都开始了“互联网+”。

理念先进、储备丰厚、起步更早、实力强劲的远景看起来有着成功的一切条件。然而一场波及整个能源界的概念之争,却彻底改变了能源互联网在中国的走向。

劫持议题

2015年2月,时任国家电网公司董事长刘振亚出版的能源互联网新书直接以“全球能源互联网”为书名,可谓开题明义。从能源互联网概念在中国火爆的那一天开始,对于如何定义能源互联网就存在争议。在理论学术界,普遍认为能源互联网要跟信息互联网有着明确的区别。

能源互联网就是互联网式的能量交换网络。看起来似乎电力是最符合智能化分散式标准,且最有可能建成能量交互网络的。当时也有将智能电网与能源互联网混为一谈的担忧。不过两者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智能电网更强调在现有电网基础上的智能化、信息化,更偏重自上而下。能源互联网应该是自下而上形成网络的。产业界看法不尽相同。“互联网+”的思维显然不强调实现能量类似信息一样的流动网络,更看重能源体系效率的提升。这种观点更具实用性,也更有利于新能源企业和信息技术企业切入。因此更得到产业界的支持。事实上,从《全球能源互联网》一书出版之后,能源互联网在中国的发展就开始走向两个方向。一边是国家电网公司为主导的能源互联网,另一边是其他企业的能源互联网。在很多人看来,国家电网公司利用辩论里的“劫持议题”方法,卡住了能源互联网的概念。让市场和决策层都无法绕开国家电网公司来讨论能源互联网。要论意识形态之争,在国内大概没有什么公司能争的过国家电网。在这之后,有关能源互联网定义的讨论也少了很多,有实力的企业都把精力放在满足市场需求和寻找商业模式上了。国家电网赢得了这场能源互联网的概念之争,也为自己赢得了中国能源互联网发展下半场的话语权。

把特高压建到全世界

2015年9月26日,习近平主席在联合国发展峰会上提出了“探讨构建全球能源互联网,推动以清洁和绿色方式满足全球电力需求”的中国倡议。这一下算是把国家电网公司在能源互联网上头把交椅的位置个做实了。作为全球能源互联网的创始人,刘振亚可以说是为了这个目标不辞辛劳。单2015年,刘振亚参加的会议包括但不限于:

1.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巴黎总部商业与气候峰会2.芝加哥全球能源互联网中美技术装备研讨会3.巴黎第21届联合国气候大会工商专题论坛

4.柏林全球能源互联网中欧技术装备研讨会

5.苏州国际能源变革论坛在这些会议上,刘振亚的演讲主题只有一个:全球能源互联网。

什么是全球能源互联网?是以特高压电网为骨干网架,是全球能源在全球范围大规模开发、配置、利用的基础平台,实际上就是“特高压电网+智能电网+清洁能源”。这不是我的定义,是刘振亚一次次在宣传全球能源互联网的时候反复提及的概念。而在刘振亚构建全球能源互联网的路线图中,第一步是国内电网互联,第二步是跨国电网互联,第三步是全球电网互联。

再看看上面这张图。懂了么?刘振亚的思路就是把特高压建设到全世界。从全国一张网,到全世界一张网。刘振亚想了别人不敢想的事情,说出了别人不敢说的事情。可惜,时间不允许刘振亚再去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了。所以我们也不得而知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做成。看起来全球能源互联网的基础也是清洁能源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大规模开发。但是和里夫金提出的第三次工业革命相比,全球能源互联网还是建立在传统的“发—输—配—用”电力系统之下。真正的能源互联网打破了线性的电力系统,发输配用可以是线性的,也可以是一个点。其实里夫金的下一本书《零边际成本社会》很好的解答了这一问题。风光成为能源互联网的核心,根本原因在于其边际成本可以无限趋近于0。而在全球能源互联网的体系中,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北非有清洁能源光伏,欧洲有电力需求。

建设一条特高压把北非的光伏发电输送到欧洲,就可以满足欧洲的电力需求了。这是全球能源互联网的逻辑。但是成本呢?经济效益呢?价格低廉、稳定供给、清洁环保是人类社会对于能源的终极追求,也是能源“不可能三角”:你无法同时满足三点。一般的政府决策或者企业战略,都是努力满足两点,尽量平衡第三点。到了全球能源互联网这里,我们只看到了清洁环保;国家电网以中国特高压的成功来承诺稳定供给,但这是个未知数。至于价格低廉,完全被忽略了。

沉寂繁华落尽是平淡。

失去了强企业家的国家电网公司在特高压战略上都放慢了脚步,“把特高压建到全世界”这样超前的意识自然是无法继续推进下去。2016年5月,国家发改委、国家能源局等八部委联合印发了《关于推进电能替代的指导意见》。

“以电代煤”的战略开始执行。在特高压步伐放缓的时候,这给了电网公司一针强心剂。舒印彪牢牢抓住了“再电气化”这一点,并将其上升到了新一轮能源革命路径的高度。在舒印彪对于能源互联网的阐述和解释里,特高压、全球,都不再是核心观点。

“新一代电力系统”成为舒印彪时代国家电网公司能源互联网战略的制高点。与传统的电力系统相比,新一代电力系统的物理特性、设备基础、运行特征、控制方式都将发生根本改变,具有广泛互联、智能互动、灵活柔性、安全可控、开放共享五个方面特征。

如果说现在看起来舒印彪的能源互联网战略放弃了有些“不切实际”的全球特高压网络,但本质还是电网企业的能源互联网;那么国家电网公司新推出的“互联网+服务”则更让人迷惑。前面已经说过,“互联网+”的战略是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的,那么国家电网公司有所动作似乎不难理解。不过同样是前文提到的,“互联网+”的能源互联网思路可是被国家电网公司的“议题劫持”给战胜了的。国家电网公司祭出“互联网+”工具更多是为了在电改大背景下,与发电企业、售电公司来抢夺用户侧市场。能源互联网本身在国家电网公司内部的地位与重要性已经迅速地发生了变化。到了寇伟时代,“三型两网”的企业转型搞得轰轰烈烈。国家电网公司也提出了要建设世界一流能源互联网企业的口号。

从全球能源互联网到世界一流的能源互联网企业,国家电网公司对于能源互联网的看法、观点、作用与重要性都悄然发生着改变。最开始,能源互联网是国家电网公司必须抢占的概念制高点,是特高压战略进一步前进与发展的推手。渐渐地,国家电网公司的任务、使命、工作优先级都悄然发生了改变。当电改开启、守护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比“开疆拓土”更重要的时候,能源互联网就从“输出”变成了“辅助”。

一个能源互联网,各自表述严格的说这个表达并不准确。

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会去表述能源互联网了。准确地说,现在各家企业都在属于自己的互联网大道上纵情奔驰着。还是让我们先看电网公司吧。毛伟明上任之后,坊间一度传言国家电网公司的那些互联网转型举措都会成为“禁忌”。

在毛伟明也提出要把国家电网公司建设成具有中国特色国际领先的能源互联网企业之后,很多人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能源互联网还在。4月,国网召开了两次“新基建”会议。

第一次有关能源互联网的内容不多,只提到了要“加快现代信息通信技术推广应用:积极推进5G示范应用,建设运营好大数据中心。”第二次会议的内容更加明确,加快新型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是电网向能源互联网转型升级的关键。看得出来,毛伟明的能源互联网转型升级与寇伟的思路没有本质的差别:还是推进平台运营,加强国家电网公司的数据增值变现和商业模式创新。国家电网公司的能源互联网故事到这里也说的差不多了。

但中国的能源互联网故事却并未结束。提出“泛能”概念的新奥并没有能搭上中国能源互联网概念最火爆时期的快车。

当然我们并不知道是新奥错失了机会还是根本没打算搭车。现在,有了售电业务的新奥泛能服务集合了冷、热、气、电,可以说是标准的综合能源了。现在的新奥,在全国各地扩展项目。

从点到线、再到面,新奥走着自己的互联网之路。至于远景,从顶尖的风机制造商到清洁科技企业,远景开始尝试跳出“能源”的局限。从WindOS到EnOS,从能源互联网到物联网。远景对于中国能源产业的商业态势有着无比清晰的认识。就像张雷说过的那样:“我不关心意识形态,重点是满足市场需求和寻找商业模式。”

新奥走着自己的路,看起来一步一个脚印。

玩转新技术的远景,看起来潇洒而又充满科技感。中国的能源互联网先驱企业们为我们完成了一副充满了戏剧性、冲突、商业智慧和博弈的发展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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